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婭躲避的角落旁,嚇得她抱頭尖叫,飛出的鐵板中央嵌著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塊,已經看不出人性。

一步一步,神色淡漠渾身是血的孩子赤著腳,邁著緩緩的步伐從鐵屋深處走來。空中滴落的海水打濕了她的短發和衣衫,潺潺從她身上流過,沾染上了血的顏色,匯聚成一股紅色的血流,自她腳下漫開。

空中,那巨大的蛇眼一瞬望上娃娃身上單薄的衣衫,巨蛇身形一頓,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了一聲雷鳴般的怒吼!

慘絕人寰的屠殺,撕咬聲,吞咽聲,哀求和哭嚎還來不及說出口,已有數人葬身蛇腹!

空中傳來槍響,只是那狙擊槍的子彈打上厚厚的蛇鱗根本是無關痛癢,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男人躲在暗處拼命叩動著扳機,直到子彈耗盡的那一刻,還沒待他轉身,突然一只雪白纖弱的小手猛地自他背心插入捏上了他的心臟!男人還沒來得及嗚咽一聲,那仍舊溫熱的臟器便被一瞬掏出,神色淡淡的娃娃低頭看了一眼掌心那微微鼓動的一團血肉,毫不在意的捏碎了。

一幹人中,性格最為狡猾的晝耀天在巨蛇出現的那一刻就脫掉了身上的外套穿著一身黑衣隱沒到了暗處。此刻見那巨蛇和鬼孩子都沒有註意到他在的方向,晝耀天四肢趴伏在地,沿著陡峭的礁石一路滑下,朝著那停泊在岸邊的快艇潛行而去。

快艇發動機響起的那一刻,佘青才突然扭頭發現了那藏匿在快艇之上加足了馬力逃走的晝耀天!這個罪魁禍首,她怎麽可能放過他?!佘青仰頭發出一聲怒吼,一個飛躍竄入水中,朝著快艇急速追去!

漆黑的海水,巨大的風浪,加速到了極限的快艇也趕不上巨蛇的速度!下一刻那海面之下怒吼的怪物一瞬躍出水面,快艇一下觸上蛇身,轟然爆炸!

漆黑一片的海面上那熊熊燃燒的火光竟是如同煙花一般璀璨,小島礁石之上,那已經完全損壞了的鐵屋廢墟前,一身白衣染盡鮮血的娃娃默默回頭朝著火光的方向望了一眼,下一刻卻是飛快回眸,仰頭望上了那空中的結界!

她竟然,那個孩子竟然看得見他們?!

對上娃娃直直望來的視線,百裏清澤一瞬心驚:“小心!”一聲疾呼剛剛出口,下一刻娃娃已是一瞬躍起沖到了身前,百裏清澤壓著身後眾位師兄弟躲閃不及,靈力碰撞之下結界頃刻破裂,十數人同時墜入了大海!

跟著百裏門的人一同躍下大海的那一刻,阿零心裏什麽念頭都沒有。沒有害怕,沒有恐慌,沒有同情,沒有憐憫,她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

她唯一清楚的,只是她要求一個答案,她想知道,這些躲在暗處看著兩個女孩兒受辱卻是按兵不動的人,他們的心肝,會是什麽顏色?她想知道,這些高高在上本來以為可以置身事外的人,如今陷入同樣的危機,他們的臉上,又會不會有同樣的恐懼?

撲通撲通,數聲輕響,夜間風浪飄搖的大海無疑是恐怖的,而更加恐怖的是,當你還沒來得及游回海面呼吸上第一口空氣,耳邊已是傳來了同門淒厲的慘叫聲。

他們所有人,就像是她的一場盛宴,亦或者說,這片飄蕩著十數名百裏門弟子的海域,就是她的游樂場。她游走在他們之前,如同一條挑選著獵物的白鯊,下一個是誰?沒人知道…會不會是自己?!沒人知道!當第四聲第五聲慘叫響起的時候,身邊的海水已是漫起了血的味道,當同門兄弟的慘叫聲響起的那一刻,你們會不會因為這一次不是自己,而真心的感到慶幸和喜悅?~

百裏清澤漂浮在充斥的血腥味的海水裏,遠遠望著不斷呼救的師弟,咬牙朝著他的方向游去。一路之上,身邊飄過一具又一具的屍體,一個,兩個,三個…他終於不再數了,此刻的他只想知道,還有多少人活著…

迎面一個激浪打來,百裏清澤沈入水中,忽然感覺水流中一雙小手自身後攀上了他的頸項,那個觸感,竟然是柔軟的…所以,下一個便是他了麽?百裏清澤在水下閉上了眼,突然覺得身心俱疲…以這樣的姿態回到百裏門去,又有什麽好的呢?作為活下的人回去領罰,作為活下的人一生背負著對死者的愧疚,又有什麽好的?還不如就死在這裏,便好…

背上已是傳來了微微的痛感,百裏清澤放松了身體等待那最後一擊的到來,下一刻,就在百裏清澤隨波逐流一腳踏入鬼門關的那一刻,突然自那黝黑天際一瞬打下一道耀眼閃電,擊落在他身側的海面上。白光閃爍之間,附在背上的壓力一下輕了,百裏清澤睜眼望上長空,竟然看見一襲白衣的百裏容笙正懸浮在半空之中,指尖那纖長的光鞭在黑夜的映襯下發出耀眼白光!

容笙,他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

百裏清澤擡眼,對上百裏容笙望下的視線,那墨瞳之中帶著他不常見的冷色,看來,是因為他剛剛的表現生氣了啊…

想著,百裏清澤忽然就笑了,淺淡的笑意柔柔映入百裏容笙淡漠的眼,百裏容笙微微蹙眉,下一刻身後的海面卻是一瞬爆出巨大的水花,水花沖出的那一刻,百裏容笙的光鞭已經掃了過去,卻是什麽都沒有掃到,啪的一聲打在了海面上。

海面之上一瞬光鞭揮舞,一個追,一個躲,那十根細長的光鞭織成繁密的天羅地網,如同小魚一般的身影卻是在網洞間穿梭,自由如風!

這是百裏清澤第一次看見有人能躲過容笙的光鞭,百裏容笙的光鞭並未用過太多次,但是百裏清澤知道,當那十根光鞭同時用上時,本是該連只蟲子都飛不出去的…

但是那白衣的小娃娃卻是如同鬼影一般逗著光鞭玩耍,動作快得讓他幾乎只能看見那夜空之中的幾道殘影。百裏清澤逼迫自己收回視線將註意力放到眼前的事上,他要趕快將還活著的同門聚集起來,重新張開結界!

白色的光鞭幾乎結成了懸浮在海面上的一個繭,遠遠看去,耀眼得如同墜入凡塵的一顆星,百裏容笙在光鞭的縫隙中尋找著那張淡漠的小臉,他記得這是一個愛笑的孩子,卻是不知為何會變成了這樣…

一瞬的心念波動,竟是一瞬產生了破綻,那即是攻擊亦是防守的光鞭之間忽的裂開一道缺口,只是一霎之間,那鬼影般飄忽的身影便是從那缺口處一瞬躍下,朝著巨繭中央的白衣男孩急攻而去。

而在那同一時刻,懸浮的巨繭下方,平靜的海面下突然躍起一個巨大的黑影,嘶吼著,帶著毀天滅地的戾氣,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巨繭咬去!

腹背受敵的那一刻,千鈞一發的那一刻,那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光鞭頃刻如同明亮的煙花一般自空中炸開,絲絲垂落之間,光鞭以最輕盈的姿態在空中輕散,以最柔韌的姿態縛上蛇身,以最恐怖的姿態,深深嵌入了蛇麟!

那之前對陣槍炮之時堅不可摧的蛇麟此時此刻卻像是土崩瓦解的斷壁殘垣一般寸寸剝落,在巨蛇痛苦的呻吟聲中,蛇麟大片大片墜入了深海!巨蛇終於因為受不住光鞭的折磨一瞬幻出了原形,落入了海中。

而那舞動的光鞭深處,微微擰眉的男孩手中緊緊拽著一套枷鎖,枷鎖的另一頭正牢牢拴在娃娃的腳踝上——他並不是,只會用光鞭。

百裏容笙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不斷掙紮的娃娃扯到身前,用力將手中的符咒貼上她的額頭。咒文誦讀之間符咒上的經文散出金色光芒,光芒之中娃娃那本來空洞無神的墨瞳之中點點恢覆了生氣,卻也漸漸透出迷茫來。

金光緩緩散去,對面的孩子似乎已經恢覆了常態,百裏容笙虛弱擡眼,望上那雙清澈透亮帶著些些怯意的大眼睛,心中不知什麽情緒微動了一下,他伸出手來似是要觸上娃娃的臉,卻是在下一刻突然失去了知覺,拉著阿零一起直直墜向了海面!

早已支起了結界在一旁等候的百裏清澤立刻趕過去將兩人接住,結界裏,原本一行十幾人的隊伍如今卻是加上百裏容笙和阿零才總共七人,百裏清澤垂眸看了眼陷入昏迷卻仍舊死死拽著枷鎖的百裏容笙,再次回眸看了一眼殺害了他十數同門卻是仿佛忘卻了所有的娃娃,片刻之後咬牙開啟傳送門:“回去!”

話音剛落,忽然那孤島方向傳來一聲疾呼,結界之中所有人一瞬低頭望去,竟是看見狼狽不堪的百裏言初從孤島的礁石後跑出來,哭著朝他們招手。

“師兄,師兄不要丟下我!師兄你們快回來救我啊!”

方才結界破裂,百裏言初落水之後不知為何隨著水流飄到了孤島邊,聽著遠處師兄弟們的慘叫聲,他嚇壞了躲了起來,結果卻是錯過了最後的獲救機會!現在眼看著傳送門開啟,師兄們就要棄他而去,百裏言初急瘋了,哭喊著從孤島沖出來,撲倒在了海水裏。

看見百裏言初的那一刻,百裏清澤瞳孔驟然緊縮,幾乎即刻便要操縱結界下去救人,卻在下一刻被身邊的百裏言朔死死拽住。經歷了一番生死的百裏言朔也早已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臉色慘白他朝著不遠處的天空指了指,虛弱開口:“不能去…沒有時間了…你看那邊,是什麽…”

百裏清澤順著百裏言朔指的方向望去,那裏的天空中黑雲翻滾電閃雷鳴,似有什麽帶著極大煞氣的東西正朝著這邊急速而來!

“不知道是什麽,但是絕對不會是好東西!現在容笙已經成了這樣,又只剩下我們幾個,難道要全部折損在這裏不可?師兄你考慮清楚。”百裏言朔冷靜開口,目光中少了他一貫的傲氣,卻是愈發嚴肅。

聽著百裏言朔的話,百裏清澤回眸望上百裏容笙慘白的臉,再是看了看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的兄弟們,最後,他微微側過身,像是要望向百裏言初在的反向,卻是停頓,握拳,咬牙,扭頭,最後便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至始至終也沒能真正朝那個方向望上一眼!

“走!”最後下達的指令,帶著無盡的血和淚。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淒厲的瘋狂的,哀求聲,詛咒聲,哭喊聲,辱罵聲,百裏言初帶著絕望的呼喊聲聲穿透結界紮在所有人的心間,直至那傳送門關上,隔絕了一切,留下了朝夕相處情同手足的兄弟,斬斷了當初生活平靜之時所有人都以為會永遠不變的情誼…

——

這一夜,很長。

漆黑的夜色和漆黑的海面交匯在這處水中孤島,劇烈的海風攪動著海浪,一下又一下猛拍在岸邊的礁石上。那破敗不堪沾滿血汙的鐵屋廢墟外,一個人影遠遠而來,所經之處草木枯敗山石碎裂,衣擺輕動之間,一滴又一滴黑色的液體從指間滑落滴在碎石之上,一經觸地,便是倏的蒸發了幹凈。

仍舊是一身墨色的衣衫,仍舊是一頭子夜般的長發,那雙金色的豎瞳裏淡漠得不剩一分情緒,那清漣絕艷恍若天人的一張容顏,此刻卻是被嵌入骨肉的傀儡絲割得支離破碎,便是連原本膚色,都辨不清了…

夜福遠遠的站在風口,眉目緊緊擰著,望上那抹清冷身影的神情,擔憂中透著畏懼。夜福身前,受了重傷的佘青昏迷不醒,全身上下布滿了一條條血紅色的鞭痕,看著觸目驚心;佘青的手邊,已經維持不了人形的大頭化作了一縷青煙,依附在佘青帶來的小瓶子裏,恐怕是要沈睡多時才能蘇醒…

所有人都拼盡了全力,卻是所有人都沒能救下阿零…夜福心裏很清楚,對於這樣一個結果,是否盡了全力,在主子心中根本沒有任何分量。

所以,便是心中再擔憂主子的狀況,夜福還是帶著佘青和大頭遠離了廢墟。今日之事是個意外,卻亦是不得容忍的意外,事關阿零,主子從來沒有能夠容忍的事。今日便是為了釋放靈力在白日都將戒指取了下來,自殘成這樣最終卻仍是遲了一步,此時此刻在主子心中,絕對沒有不能做的事,沒有不能殺的人。

孤身一人立於海風之中,晝焰行緩緩走到那鐵屋廢墟中央,無星無月的夜晚,周身綿密的傷痕都隱到了夜色之中。他在廢墟中央站定,淡淡垂眼看著一處鐵片之下微微露出的一角白衣,片刻之後蹲下身去,掀了阻礙。

那是一件校服上衣,沾滿了泥印和血跡。衣服是扯壞了脫下來的,拉鏈的縫合處針腳全部裂開,一邊的袖子也撕破了,皺巴巴小衣服臟兮兮的壓在一堆廢銅爛鐵之下,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來。

晝焰行蹲在那一處,盯著這件衣服看了很久,久到遠遠觀望著一切的夜福都以為主子今夜會保持著這個姿勢看上一整夜的時候,晝焰行突然緩緩伸出手來,慢慢的,輕輕的,觸上了那件白衣。

布滿血色細紋的手掌映上白衣的那一刻,忽的一波氣流以那一處為中心發散了開來。一瞬波動的氣流拂過夜福的臉輕動了佘青的發絲,緊緊裹著衣衫蜷縮在一處巖石之後的蘇婭感受到氣流擡起頭來,望著那無形的波動越過草地山石,飛掠過海平面,傳遞到了遙遠的,看不見的地方。

然後,整個世界便是在那一刻,陷入了全然的靜默。

風聲停了,浪聲也停了,所有的聲音都停了。草木不再搖曳,衣擺不再輕動,平滑如鏡的海面映出了天空,和天空中不再隨風變幻的雲彩。

如同死了一般的世界中,那一襲黑衣的男子緩緩站起身來,每走的一步,身後的土地都寸寸崩裂。那慘遭遺棄的百裏門小弟子百裏言初被捆在廢墟邊的一處礁石上,掙紮過,哭鬧過,如今面如死灰的垂著眼,仿佛對外界已經沒有了一點知覺。

踏著一地碎石,晝焰行緩緩走到百裏言初身前,微微揚手間,神色淡淡的喚出了傀儡獸。望著那一瞬從墨色袖底飛出的巨大黃蜂,夜福微微偏過頭,對已經被傀儡絲反噬成這樣卻是一意孤行非要再次動用傀儡力量的主子,他已是不忍再看。

靈力的波動引導著傀儡絲寸寸勒緊,耳邊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皮開肉綻之時輕微的破裂聲。墨色的血跡順著周身的傷口緩緩淌下,浸透了衣衫,一點一點,滲入到腳下的碎石縫隙中。

望著那高聲嗡鳴的大黃蜂,晝焰行微微勾唇,嘴角彎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來。長臂輕展,得到指令的大黃蜂展翅飛到百裏言初上方,一瞬將尾針紮入他的頭頂,註入了蜂毒。百裏言初微微掙紮了片刻便是不再動,蜂毒影響之下他全身的皮膚開始紅腫至發黑,最後越漲越大,撐斷了繩索,漲成了一個已然看不出人型的黑球。

大黃蜂抽出尾針的那一刻,百裏言初化作的黑球同時炸開,裏頭一瞬飛出成千上萬只小黃蜂來,帶著嗡鳴聲一下飛到了空中,頃刻四散消失不見。

天空之中恢覆一片寧靜的那一刻,身後整個小島卻是呈現崩壞之勢。山石滾落樹木傾斜之間,夜福攙起佘青,淡淡回眸望上遠處那抹寡淡的身影,只覺此時此刻面色如同那天際一般平靜的主子,內心也許已同這孤島一般,破碎崩壞,墜入了深淵。

------題外話------

咳咳,今天這一章白感覺自己暗黑氣場全面爆發了哇,為了劇情需要犧牲了理花醬未來醬,真是對不起~為了緩和一下氣氛,白決定後面在題外開設人設介紹嘿嘿,看看我們的各位主角配角們都有什麽特別吶,嘿嘿~明天就從阿零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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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婚之田園名醫》逗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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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暗湧 血海漫天

那一日,促成了阿零被劫走的三方勢力,最初綁架阿零的蘇家,中間劫走阿零的晝耀天一行,還有最後帶走阿零的百裏門,如今,晝耀天一行葬身大海,百裏門損失慘重不知所蹤,剩下的,也只有蘇家了…

其實沒有蘇家,晝耀天也一定會伺機而動,沒有蘇家,百裏門最終也必定會出手,只是在主子看見那件染血破碎的小白衣的那一刻,夜福便已心知,蘇家,必死。

有的時候,早一步死去並不是一件壞事,特別是相比此時此刻,這些聚集在嵐山大宅地下室還完全搞不清狀況的蘇家人而言。

黑色的高臺之上,巨大的枯骨王座,夜福在王座之側站定,低垂著頭。

王座之上一人靜靜而坐,墨色的鬥篷掩去了面容。地下室的墻壁上燃著明亮的燭火,將整個地下室照得耀如白晝,可那王座之上卻仍是一片暗色,仿似被陰鷙之氣籠罩,隔斷了所有光明。

那裏唯一的一處白,便是那握在手心銀線穿起的水晶鏈子。鏈子上一方貝狀的鱗片,一截玉質的白骨,小小的掛件垂在指間,映上燭火瑩潤的光澤。

高臺之上一片沈寂,高臺之下,卻是名副其實的煉獄。

穿梭在人群之中的小鬼們,各個青面獠牙目露兇光,*著全身被押著上各種刑具的人們,哭喊著,詛咒著,迷茫而驚恐的神色很快便隨著生命的逝去僵在了臉上,亦或掩在了血裏。

蘇家,王家,還有,錢家…近親,遠房,各種算得上有牽連的人,老人,婦孺,孩子,一個都不拉,大大小小加起來,已是死了上百人…刑場下方的血池已經溢了出來,還是有源源不斷的人從入口處被拖進來。這一場殺戮牽扯太廣,死得大多是無辜之人,罪孽太深…饒是夜福這樣的性子,看著下方那些哭喊著的同阿零年紀相仿的孩子,亦是忍不住扭開頭去避開了視線。

只是也許對於主子而言,殺死這些人就跟捏死一群螻蟻一般,沒有什麽不同。就像人類可以隨意打死一只飛蟲踩死一只螞蟻卻從來不覺有何不妥一樣,千萬年來擁有著絕對實力藐視蒼生的他家主子,在他心裏所有的人都卑微,所有的人都在茍活,活在自己安靜一隅,享受著強者不屑殺伐才施舍來的安寧。

而所有這些人中,只有阿零,與眾不同。

也許只是一場巧合,毫無理由可言的存放入心,自此超脫了種族,超脫了身份,成了左右人心的特別存在。這樣的阿零,平和年代中帶來溫暖陽光成為所有人的希望;一旦陷落,卻成了鴆殺一切美好的毒,牽引著主子心頭的黑暗拉扯著所有人一同墜入地獄深淵!

而這樣的阿零,卻是有人,動了這樣的阿零!

那鐵皮屋內一襲破碎的小衣終成了主子心頭壓不住的魔障,想到那一夜阿零可能受到的傷害,便是連他都覺得血氣上湧憤怒難當,更何況是主子,更何況,是將阿零揣在心口別人便是瞧上一眼都會生出殺心的主子?!

形勢已然失控,主子也早已到了暴走的邊緣,在黃蜂帶著阿零的消息回來之前,那勉強壓制住的暴怒非一場血流成河所不能解!殺光了所有有牽連的人,再殺光所有想的到人,直到找到的那一刻為止,直到回來的那一刻為止,只是,倘若阿零便是再也回不來了呢?…下一刻,心頭一跳竟是一瞬驚濕了整片背脊,夜福更深的俯下了身去,深深把這個念頭壓入了心底!

那仿照十八層地獄搭建而成的刑獄場裏,各個小鬼各司其職。一頭,被一個小鬼死死押跪在地的女人哭得慘絕人寰:“求求你,求求放過我,不要啊,不要!”下一刻她卻已是再也叫不出來,一根頂端生著倒鉤的鉗子一瞬插入她的喉嚨夾住舌根,狠狠一拉便將那血肉模糊的整根舌頭扯了下來!拔舌的小鬼伸腳將地上的舌頭踢到身後的舌頭堆中,另一個小鬼押著滿口鮮血只剩嗚咽的女人去到下一個刑場,女人身後,那高聲尖叫著的下一人已經帶到!

拔舌刑場之後的剪刀刑場,由小鬼拿著巨大的剪刀剪掉人的十指,減去十指的人趕上刀山被割得遍體鱗傷,刀山上下來之後,無論生死,皆送到下一處倒掛剝皮。那頂端尖銳的鐵鉤從後頸開出的缺口一瞬插入,頂端將皮肉迅速分離,並不需要多美觀,只要將血淋淋的人皮從骨肉上完全剝離即可。由於動作粗暴,好幾張人皮被小鬼扯得爛糟糟的,如同破布一般被嫌棄的丟到了一旁。

這一頭如同流水線一般運作的刑場裏幾乎鴉雀無聲,因為所有人在最初的時候就被拔去了舌頭,而另一頭,那分開施刑的幾大主刑場,卻是哭聲震天哀嚎遍野!

哭嚎之聲猶如地獄魔音一般,和蘇婭夢中的喧囂重疊在一起。那晚海面呼嘯的冷風,那咯咯作響猶如地獄一般的鐵屋,還有那不斷獰笑著撲過來的男人們…她拼命反抗,她殊死搏鬥,她甚至已經咬破了舌頭試圖在最後的時刻給自己一個了斷!突然,那傾盆驟雨一般的海水兜頭澆了下來,冰涼的打在身上,世界至此顛覆,她看見了巨大的怪物,看見了瘋掉的小零兒,看見了一個又一個男人在她面前死去,最後的那段記憶,亂的就像是她死後才能見到的,修羅地獄…

蘇婭在午夜時分醒來,身下是冰涼僵硬的石板,那完全密閉的空間裏沒有一絲光亮,四周很冷,寒氣侵入她穿著單薄衣衫的身體,刺得關節生疼。

蘇婭在地上坐了很久,頭痛欲裂。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集中了註意力,辨別出了自己的心跳聲。在確認自己居然沒有死之後,蘇婭才漸漸發覺,耳邊那嘈雜的哭喊聲並不是她回憶裏的聲音,是真的有人在不遠處尖叫求救。

蘇婭拖著僵硬的身體一點一點朝那個方向挪去,片刻之後,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摸到了一個類似是門一樣的東西,猶豫了一會兒,將耳朵貼了上去。

外面的哭喊聲震天,伴隨著淒厲的慘叫,為什麽,為什麽她總覺得其中好幾個人聲聽著竟是有些耳熟?!

那聲音裏帶著淡淡沙啞的,很像是她的大姨;那哭著叫媽媽的童聲,和表姐家的彤彤聲音實在太像了…還有那哭喊著拼命求救的女聲,她口裏喊著的…是她爸爸的名字?!…

一個又一個的巧合,交織成從心底蔓延上來的恐懼。黑暗之中所有的感官均被無限放大,明知道自己的幻想是多麽的不切實際,蘇婭的腦海中還是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家人慘遭毒手的畫面,一個比一個恐怖,一個比一個血腥!

不會的,不可能!就算有人恨毒了蘇家要對他們全家人動手,要把分散在全國各地的蘇家人全部抓來,聚在一處動用私刑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蘇婭一面在心中否認,一面卻是抑制不住心頭的恐慌,終於用力拍上身前的大門,她大聲喊叫起來。

地下室側邊的禁閉室裏傳來輕微的響動,聲音淹沒在刑場的哭喊聲中,若不是聽覺極佳之人根本不可能發現。王座之側,夜福偷偷擡眼征詢主子的指示,半晌之後,才聽得一道涼涼聲線自暗處傳來:“把門打開。”

夜福心中長嘆了一聲輕輕應下,揚手一下撤了門上的結界,下一刻鐵門一下打開,趴在門上用力捶打的蘇婭一下失去重心撲了出來,從黑暗的角落一瞬來到燈火通明的地方,蘇婭用力閉緊了雙眼適應了很久,才迷迷糊糊漸漸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然後,她那本就蒼白的臉上終於褪去了最後一絲血色,看著眼前的景象,看著這比她的想象中要恐怖上千萬倍的景象,蘇婭的臉色由白轉青,皮膚上甚至漸漸泛起了死人才有的青灰色。

這位蘇家的二小姐是個好人,不僅沒有參與綁架案,還在事發之後拼盡了全力試圖營救阿零,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成了唯一一個沒有被押上刑場的關聯人…只是啊,這位蘇小姐的至親卻是阿零綁架案的策劃者,是這場屠殺之中將被用上最殘酷的刑罰狠狠虐殺的犯人!如果說之前將蘇小姐關入密室已是主子最後的惻隱之心,那麽這位非要出來趟這灘渾水的蘇小姐,如今她已沒了再選一次的機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親近的人慘死在自己面前!

眼前的,這名為煉獄的刑場裏,所有人都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全身*著被拖進來,毫不留情的被宰殺,死得淒慘無比沒有一點尊嚴!而這些人裏,很多人都是她認識的…

如果不是因為那全身的疼痛感,如果不是因為那心跳的驟然加速引發的窒息,蘇婭一定會以為自己是死在了那冰冷的海中孤島上,而且死後下了地獄!楞楞看著眼前那血腥的一幕幕,本就虛弱不堪的蘇婭險些昏厥,卻是在恍惚聽見耳邊那一聲無比熟悉的慘叫之後,驀地扭過了頭去!

然後,她便看見了,看見了她的媽媽,雙手手腕被綁在兩根石柱之上,懸空的身體已將手臂拉得脫了臼。兩個青面獠牙的小鬼,一人手中持著一把月牙型的小刀,依次獰笑著在媽媽身上劃開了一道又一道口子!鮮紅的血瞬間從刀口流了出來滴了滿地,媽媽大聲慘叫著,一雙瞪圓的了雙眼死死朝著她的方向望過來,眼神裏寫滿了絕望和求救!

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蘇婭一瞬驚得頭皮發麻全身發抖,她難以置信的張開嘴來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睜睜的看著媽媽身上被劃出的無數傷口,下一刻蘇婭終於慘叫一聲,拔腿朝著媽媽的方向奔去!

然而,當她跑到那血池邊上,卻是生生被一股阻力止住了前進的腳步,無論再怎麽拼命都無法跨入血池半步!那血池對面的刑場,遙遠得就像是永遠都到達不了的另一個世界,陰暗,恐怖,血腥,那無盡的鮮血之中,她突然看見那刑場之後漆黑猙獰的高臺之上,一個一襲黑衣的人坐在高臺頂端,看不清面容,甚至連身影都半隱在黑暗之中,卻是在目光觸上的那一刻,一瞬讓她自心底生出極端的陰寒,雙腿一軟跪倒在血池邊!

只是下一刻,還未待蘇婭理清心頭那一瞬溢出的情緒,一聲無比恐怖的慘叫就奪去了她全部的註意力!蘇婭慌張回眸,朝著慘叫聲起的方向望去,竟是一眼看見幾個小鬼扭送著一個男人,拖拽著朝著刑場另一頭那幾根粗壯血紅的銅柱走去!

蘇婭透過人群好不容易才看清,那銅柱之下竟是燃著熊熊烈火,而那銅柱上的紅色也並非血跡,而是極度高溫加熱出的火紅!是炮烙,是炮烙之刑!是那將活人生生捆上燒紅的銅柱烤成焦炭的炮烙之刑!看著那銅柱之上一批早已看不出人型的焦炭被取下,再看著新一批*著身體的犯人被押上,蘇婭突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個人,那個人是爸爸?!

“不要!不要啊!爸爸,爸爸!”下一刻,蘇婭慘叫著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朝那個方向跑去。眼淚奔湧而出嗆到了喉嚨,讓她的叫喊聲變得沙啞得如同老婦,哭喊著,蘇婭爬起來又摔倒,在血池邊一路撲騰著沖到大銅柱的對岸,隔著血池拼命捶打著面前的阻礙,哭得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型!

為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麽,誰能來告訴她究竟他們做錯了什麽,要慘遭如此酷刑?!是因為,是因為那場綁架案麽…綁架案…綁架案?!晝焰行,那個人,是晝焰行?!

驚懼的目光再一次望向高臺,這一次,心中那自方才起就一直盤踞的情緒終於理清!小零兒,小零兒她並不是普通人吧,那只突然出現海怪,那一日殺了那麽多人的小零兒,她以為是夢境的事情,其實都是真的!那麽,那麽晝焰行也一定不是普通人,那個高臺之上的人就是他,那個抓來了所有蘇家王家和錢家的人意圖報仇的人,就是他!他們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他們犯下了比想象中還要嚴重的錯誤,蘇家的一念之惡害死了所有無辜受牽連的人,都是他們的錯,都是他們的錯!

那一雙滿含淚水的眼睛裏,帶著無盡的自責和痛苦,望上高臺,望上那遙不可及的彼方,直到看到那些不斷掙紮的身影被捆上手臂般粗的鐵鏈一把拉上銅臺之時,蘇婭終於尖叫著撲倒在血池對岸,高聲哭喊起來:

“晝焰行!晝焰行你饒過我爸爸吧,綁架案是我媽媽和姐姐一手操縱的,爸爸他不知情的,他真的不知情!你要殺人,你要殺人就殺我吧!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試圖掩蓋媽媽和姐姐的罪行,那天我逃出來就應該報警,而不是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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